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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片沙漠里的“海”,凭什么霸榜古今热搜?

2025年03月16日 16:02 来源:实践杂志社 作者:涂利伟 包小婷

  单车欲问边,属国过居延。
  
  征蓬出汉塞,归雁入胡天。

  

  大漠孤烟直,长河落日圆。
  
  萧关逢候骑,都护在燕然。
  
  唐代诗人王维笔下的“居延”,就位于如今内蒙古阿拉善盟额济纳旗北部。提到内蒙古,辽阔的草原永远是代名词,牛羊如珍珠般铺撒在望不到边的碧绿大地上,但在草原另一端的“居延”,却有着不一样的景观。
  
巴丹吉林沙漠。(摄影/贺进一)
  
  01 居延海
  
  “天池”坠入“戈壁”的落差
 

 

  开启一段生态与文明的“跨服聊天”
  
  二十世纪末,居延海还是镶嵌在巴丹吉林沙漠西北边缘的一片濒临消失的“沙海孤泪”,如今,这里已重生为滋养45万亩胡杨林的生态明珠。过去,它是汉代屯垦戍边的“塞上水仓”;是丝绸之路上经济繁荣的“驼商古道”。如今,它是扼守黑河尾闾、守护北疆生态屏障的“荒漠之肾”,以粼粼波光重续丝路与自然的史诗。
  
长河落日。(来源:“学习强国”内蒙古学习平台)

  居延海的名称在历史长河中几经更迭:汉代以其军事要塞“居延城”为名,称“居延泽”;魏晋时赋予“西海”的浩瀚意象;至唐代后,“居延海”之名逐渐定格,既铭刻着匈奴语“天池”的古意,又承载着历代戍边诗文中“瀚海明珠”的文化印记。
  

沙漠之舟。(摄影/吉拉哈达赖)

  如果说居延海像一枚被黄沙亲吻的蓝宝石,倒不如说是荒芜沙海中跃起的一尾金鳞鱼,它摆动的鳞光沿着丝绸之路铺展,将驼铃叮当的商队、敦煌飞天的帛画与波斯商贾的香料,串联成横贯欧亚的文明动脉。
 
  它的每一片鳞都记录着,这里曾是金戈铁马的边疆,也是驼铃悠悠的远方。汉代时此地“水草丰美,牛马衔尾”,以河西走廊为轴,将长安城阙的晨钟、撒马尔罕夜市的琉璃灯、君士坦丁堡港口的桅杆串成璀璨珠链;粟特文书与吐蕃经幡在绿洲驿站悄然交融;元代商队在此补充淡水;明清时期湖面三度干涸,直到新世纪引黑河水入注,才重现“大漠明珠”的奇观。湖水的每一次涨落,都在鱼骨上刻下年轮般的印记。

胡杨怪木。(来源:“学习强国”内蒙古学习平台)

  二十世纪末,居延海经历了令人窒息的干涸之痛。随着黑河中游农业的发展,用水量不断增加,黑河进入下游的水量锐减,造成河道断流,湖泊干涸,西居延海于1961年干涸,东居延海于1992年干涸,干涸后的居延海,只剩下盐碱泛白的湖盆在烈日下呻吟。胡杨林迅速凋零,由5万公顷减至2.6万公顷,草本植物由200多种减至80余种,沙尘暴裹挟着湖底的盐碱直扑华北平原。古老的居延海,几近成为地理课本上的传说。
  
  2001年国家实施黑河治理工程以来,向东居延海累计调入水量12.8亿立方米,使其连续20多年不干涸,恢复碧波荡漾的自然面貌。黑河调水工程令干涸的河床重新舒展筋骨。目前,居延海湿地水域面积40.2平方公里,消失多年的天鹅群掠过水面,在芦苇荡投下优雅的倒影。
  
  居延海作为黑河尾闾的珍贵湿地,其生态价值在干旱区地理格局中尤为凸显。得益于此,胡杨林面积恢复至45万亩,白鹭、天鹅、红嘴鸥等100多种候鸟在此停驻,居延海也因此成为候鸟的“沙漠驿站”。
 

居延海水鸟翔集。(来源:阿拉善盟委宣传部)
 
  

  

  02 居延汉简
  
  汉代“微博”出土
  
  再现邮人策马接力@长安未央宫盛况
  
  1930年,瑞典人贝格曼首次在额济纳旗发现了汉代简牍,震惊世界,之后,额济纳旗、甘肃金塔又陆续发现汉简四万多枚,这些汉简统称为“居延汉简”,是《史记》《汉书》之外,存世数量最大的汉代历史文献,也被誉为二十世纪初中国古文献四大发现之一。
  
风雕雨琢。(摄影/贾金梅)

  这一发现,像是“扫”到了汉武帝至东晋时期官方账号的“二维码”,长达270多年的历史百科瞬间“一键直达”。
  
  汉元狩二年(公元前121年),汉武帝派霍去病远征河西,把匈奴赶出河西走廊后,设立了武威、张掖、酒泉、敦煌四郡,即河西四郡。为防止匈奴铁骑再次踏入,汉武帝又在居延泽以西、额济纳河沿岸修筑了长约250公里的烽燧鄣塞,派兵屯田戍守。
  
居延海的黄昏。(来源:内蒙古文旅厅)

  由此可以想到,在那个时代,额济纳河畔的胡杨林里,无数“博主”们正用毛笔创建起了#屯戍日常#话题,将生活琐事记录其上——"出茭百七十束""粟一石值百钱""二月禄钱九百""买羊肉三斤"等碎片化的点滴,用胡杨和红柳纤维编织成原始微博,经邮人策马接力@长安未央宫,部分被遗落的简牍,最终被大漠的盐碱地加密存档,成为比二十四史更鲜活的云端记忆体。
  
汉代的居延毛笔。(来源:台湾“中研院”史语所)

  如今这些信息又搭上了时光列车,穿越2000多年,向现代的我们诉说着弱水河畔的烟火日常——恰似古今人类时空中的共鸣,当居延汉简上的墨迹与手机支付账单在历史长河形成镜像,历史不单单是轰轰烈烈的封狼居胥、问鼎中原,更多的还是灶台上的烟火温度。
  
  “官方账号”收录的文章,不仅仅对汉朝人最早期的毛笔书法进行“科普”,还广泛“传播”了汉代边塞屯戍制度、社会经济、文书簿籍、语言等重要史料。
  
  其中,最能与我们有共鸣的,大概是记录满“吃喝”的内容了。
 
汉简局部。(来源:甘肃简牍博物馆公众号)

  记载有“得鱼千头”“载鱼五百斤往乎觻lù得(今张掖)贩卖。”捕鱼卖鱼,是居延一带(今黑河的下游)冬天和初春的重要经济活动,也道出了大漠深处最矛盾的鲜味密码。商旅驼队从居延湖畔运来的腌鱼,在沙海烈日与盐渍风干的淬炼中褪去水泽腥气,陶罐里半腐半酥的鱼干,亦在极端干旱里发酵出戈壁独有的“鲜”——正如简牍上板结的墨痕历经两千年仍透着松烟醇厚。
  
  居延汉简分为竹、木两类,竹简占少部分,木简就地取材,以胡杨和红柳为材料制作而成,木质坚韧、不易腐烂,如今其上的毛笔字迹依然“分辨率”很高。它们之所以能保存至今,得益于额济纳旗干燥的气候条件和大漠戈壁的盐碱地质环境。
 
脉动。(摄影/李云西)

  居延地区不仅封存了汉简和烽燧,还有青铜时期的遗址,西夏至元代的庙宇和佛塔,以及大片的屯田区和纵横曲折的河渠遗存等,我们只“扫”到了其中的一部分。
  
 
  03 黑水城
  
  打开历史的“时空胶囊”
 

  

  探寻被黄沙封印的文明源代码
  
  顺着坐标继续在额济纳这片土地上探索,太多传奇湮没在茫茫大漠中。当俄国探险家科兹洛夫在1908年掘开覆沙的佛塔,数万卷西夏文书如蝴蝶振翅般惊飞了历史的尘埃,一座比马可波罗笔下的传说更为魔幻的城池——黑水城,再次走进历史的视线中。
  

  

  早在公元11世纪初,就有不少居民在此耕耘牧猎,安居乐业。后西夏人迁居此处、屯垦造田,修筑起强大的军事要塞。
  
  
  黑水城遗址。(来源:百度百科)

  黑水城的崛起得益于黑水河滋养的绿洲农业与丝路商贸。城内外出土的西夏文《天盛律令》、汉藏佛教壁画、回鹘文书、波斯银币等文物,印证了其作为多文明交汇点的繁荣——党项军事文化、汉地农耕技术、藏传佛教艺术、伊斯兰商队在此碰撞融合。
  

  

  然而,自然与人为因素的双重作用加速了其衰落:元代过度屯垦导致绿洲生态退化,明初战乱迫使人口南迁,黑水河改道彻底断绝水源,最终使这座“沙海孤城”被黄沙掩埋。清末,尘封的古城却难挡外来的破坏,科兹洛夫盗掘黑水城遗址使得数万件西夏文文献与艺术品流散海外,很多完整的佛像都被打碎,只取佛头,大量瑰宝就此被破坏毁灭。
 
  残破的佛塔像一根根刺向天空的断指,风化的城墙轮廓勾勒出西夏王朝最后的剪影。黑水城用八百年时光将驼铃、经文与战火凝成琥珀,让每个闯入者都成为打开时空胶囊的盗梦者。
  
  黄沙掩埋的从来不是废墟,而是尚未破译的文明源代码;当我们在残垣间俯身捡拾文书残片时,分明触到了历史跳动的脉搏。
  
  04 胡杨
 
  颜值与实力并存
  
  “穿搭”博主个性十足
  
  说居延海,就不得不说到附近的胡杨林。胡杨林抢抓居延海的复活的“红利”,摇身一变成为一位“穿搭”博主,一年四季无滤镜无美颜纯素颜“开直播”。漫长的冬天和短暂的春天,主打一个“盐系”少女风,奶油白的雪花覆盖淡棕色的枝干,呈现出清爽、干练;夏天,走的是“温柔初恋”路线,碧波衬绿叶,清新而甜美;秋天,以“多巴胺”配色为主,蓝净的天衬着大片的胡杨林更加明艳、活力四射。其中“多巴胺”穿搭更受“家人们”喜欢,仅2024年国庆节期间,“直播间”参观人数达到85.71万人次,获得“打赏”6.02亿元。
  

胡杨林。(来源:“学习强国”内蒙古学习平台)

  胡杨林并不单纯只是“靠脸吃饭”,它“生而千年不死,死而千年不倒,倒而千年不朽”的特质,在巴丹吉林沙漠严酷的环境中更显悲壮,而居延海附近的胡杨林则因水源滋养略显雍容,诉说着“绝境逢生”的希望。
  
  当地牧民说:“见过胡杨三次生命的人,会读懂沙漠的心。”它教会我们的不是征服,也不是敬畏,而是学会在沙漠中种下希望,像胡杨一样,在绝境中找到属于自己的水源,在时光的碾压中“向死而生”。
  
 
  胡杨林还有无可取代的“一技之长”。它以深达20米的垂直根系构筑起立体生态屏障——上层树冠抵御风沙侵袭,中层林灌涵养水源,下层枯落物改良盐碱土壤,形成独特的荒漠河岸林生态系统。这片金色林海与碧波荡漾的居延海共同维系着候鸟的迁徙廊道,更是阻隔巴丹吉林沙漠东扩的天然防线。
  
烟波茫茫居延海。(来源:“学习强国”内蒙古学习平台)
  
 
  05 巴丹吉林
  
  从“沙漠孤勇者”
  
  到世界遗产C位
  
  胡杨林以其耐久的生命力不断与巴丹吉林沙漠中流动的时间抗衡,正如阿拉善人与沙漠的博弈智慧——在对抗中“生存”,在“绝境”中保护。
  
  2024年7月“巴丹吉林沙漠—沙山湖泊群”被正式列入《世界遗产名录》,是我国唯一的沙漠类世界遗产。
  
地球之心。(来源:阿拉善文旅)

  巴丹吉林沙漠是中国第三大沙漠,以奇峰、鸣沙、湖泊、神泉、寺庙这“大漠五绝”闻名遐迩。
  
巴丹吉林沙漠。(来源:“学习强国”学习平台)

  这里有世界最高的固定沙山——必鲁图峰,有“沙漠珠穆朗玛”之美誉,海拔高度1611米。这里有世界最密集的沙漠湖泊,目前已探明的湖泊“海子”有144个。这里有世界上最大的鸣沙区,尤其是宝日陶勒盖鸣沙山,当大片沙子从高处下滑时,发出“隆隆”声,有“世界鸣沙王国”之美称。这里有多样的风蚀地貌,在常年干旱和西北风吹蚀下,花岗岩被雕刻成千奇百怪的地质景观,海森楚鲁景区中遍布的雅丹地貌,就是典型的风蚀地貌。在曼德拉山发现的岩画群,时间最早追溯至6000多年前,刻画着各种动物、狩猎、天象崇拜等图像。
  
放牧与围猎图。(来源:阿拉善博物院)

  如此“宝藏”,如何保护?对于核心遗产地,当地管理部门多次提及“不破坏就是保护”,对于非遗产地的沙漠外边缘,则是防沙治沙的重点区域,当地开展了“锁边”工程。
  
  居延海、黑水城、胡杨林与巴丹吉林沙漠,共同构成了额济纳旗这片土地上独特的自然与人文景观。它们不仅是历史的见证者,更是生态的守护者。从居延海的复苏到胡杨林的坚韧,从黑水城的文明遗迹到巴丹吉林沙漠的壮丽奇观,始终诉说着人与自然共生的智慧与力量。
责任编辑:张姝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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